#竹# 秋冬
秋。
华北的气候干燥，风大霾厚，呛鼻子得很。
郑大人住了没两天就差人买了脂膏来涂手。现在的天气手脚都容易皴，郑大人自然要面面俱到才算活得精致。
尘雾掩却巍峨城楼那些尖锐的轮廓，徒留下不可侵犯的威严。
他坐在马车里，身体随着行进的车身颠簸，郑大人感觉有点困。
郑大人好像做了个梦，但好像又没梦到什么的。
他只隐约记得，江少侠说这个地段的烤肉很好吃。
几番思忖，他确实没多少空闲去体验地域风情，那就在饭食上感受一下吧。
晚时，饭桌上就出现了一个大碳架，各盘摆着不同部位的精肉，还有瓶瓶罐罐的调料。
烤得薄软的面饼摊上还带水珠的新鲜菜叶，放几块生熟恰到好处的烤肉，撒上调料再卷成条才算是地道吃法。
侍者烤肉的手法很熟练，火候时间把控得完美。
郑大人一边吃着饼一边心中小赞，不错，难得江少侠推荐了点好东西。
说起来江少侠也烤得一手好野味。不过并不适合，因为烤得肉根本来不及堵住江少侠的嘴。入口的美味太短暂，没一会儿就咽下去了，又得巴巴跑去烤。
郑大人看着江少侠脸上开心了没一会儿又委屈起来，心里烦躁。
你自己要吃的，吃那么快也是你自己，委屈什么呢？
烤肉是很好吃。不过吃多了上火。
郑大人吃了两块饼包肉就饱了，倒也不是腻，反正就是吃不下了。
饭后郑大人特意泡了菊花茶清火，喝了一壶。
不过好像没什么用，第二天郑大人就觉得舌头疼。
还是上火了。
郑大人心情突然就不太好了。
冬。
江水滔滔，翻滚的浪映着昏暗的天迹更显浑浊。
天空落着很大的雪，郑大人只在崖上站了一会儿，肩膀上就积了薄薄一层。
吸进肺里的空气很冷，他怕冷，所以看了眼所谓的汹涌江水就离开了。
车轮碾过地上的积雪和碎冰，发出轻微的碎裂声。
郑大人手里端着一杯热茶，但并不急着喝，他现在更需要暖手。
愈靠近北边，温度愈降。
他本生就不怎么耐寒，这会儿面庞更透着一股青白，衬得他神情更肃。
地方官准备的住处，条件优良。特别是房间里好几个暖炉，还带着幽淡的香味。
一夜过去了，郑大人自睡梦中醒来，手脚虽不至于冰凉，但也不算温暖。
侍女进屋替他梳洗，待用过早膳，郑大人就裹着绒披躺在椅子上看书。
他命人开了半扇窗，算是通风透气。
昨夜的雪很大。他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屋外地面上的皑皑白雪，刺得他眼睛疼。
郑大人想起来，以往冬天下在府中的第一场雪，除了落在屋檐上的，地上的雪全被江少侠铲起来堆雪人了。
江少侠一贯睡到中午才醒，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起个大早跑雪地里撒泼。
江少侠堆的雪人通常都在郑大人每日必开的那扇窗户外面，又高又大，又是还要盖上一块黑布，然后江少侠就指着雪人跟郑大人嬉皮笑脸。
你看这不就是你吗？
对此郑大人常嗤之以鼻，不予理会。
之后江少侠就会自说自话的跑去厨房说要喝鱼汤。只喝汤不吃鱼。
府中后厨的厨艺拔尖，甚至赶超御膳房。
到时，江少侠就会捧着碗，小口小口嘬着汤，等到不烫了就大口喝，不时发出点吸溜吸溜的声音，打扰郑大人的清净。
现在是清净了。
郑大人翻过一页书，适才余光瞥过的窗外什么都没有。
但就是清净过头了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他叹了一口气。
郑大人想喝鱼汤。